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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石克星
记致公党员、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胆石病科主任胡海教授
  作者:欧海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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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一辈子做好一件事就足够了,纵然世事在变,可我心依旧。”这句极富哲理的话并非出自哲人之口,而是上海东方医院胆石病科主任、我国微创外科的开拓者之一胡海教授。这位留着一撇浓密胡子的医生既没有老学究的古板,也没有大专家的架子,深受患者的尊敬与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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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百度词条中,除了对他的学术专长有详细描述外,还称其为第一个以博士身份赴基层卫生院创业的医学专家,着实有些出人意料。这一切,还得从头说起。

  闯荡之路

  1987年,已有4年多基层从医经验的胡海考入上海第二医科大学胆道外科,师从著名的胆道外科专家张圣道教授,主攻给患者带来巨大痛苦乃至性命之忧的胆石病,至1992年成为该校第一批临床技能型博士生留校工作。这期间,国内外医学界交往日渐频繁,大量划时代的医疗技术与手术器材出现在国内医学界面前,带来的冲击不言而喻,其中,就有日后让胡海教授得以成名的腹腔镜技术。

  用传统手术方法切除胆囊,创口大、疼痛大、出血多、恢复慢、住院时间长。因此,借助于现代电子信息技术而产生的腹腔镜手术技术,由于真正做到了微创,克服了传统手术的缺点,且全体参与手术的人员与观摩者都能通过电视屏幕直接观察到腹腔内的手术进程,手术目的性更为明确,这让胡海看到了全新的破题思路。在和国外知名医疗器械厂商的深入交流与接洽中,他如饥似渴地学习着腹腔镜手术的相关知识。他有这样一种预感,不仅对于胆囊手术,腹腔镜微创技术对于其他众多手术而言,都有着同样美好的发展前景。

  胡海所在的二医大附属瑞金医院没有成为腹腔镜微创技术在国内最早的应用单位,但是胡海本人却一直关注着这一技术在国内的动向。1991年,云南曲靖某地区医院成功施行国内第一例腹腔镜胆囊切除术的消息传来,让许多国内医学专家感到震撼,也坚定了胡海对于自己最初想法的确信——腹腔镜微创技术必将掀起外科手术的一场革命。1991年底,瑞金医院也开展了腹腔镜胆囊切除术的临床应用,胡海有幸成为国内微创外科的最早实践者之一。

  随着临床经验的积累,腹腔镜微创技术在胡海手中运用得越发纯熟,他迫切希望能把它向全国推广,救治更多患者。但当时,包括上海在内,许多大城市的大医院依然未对腹腔镜微创手术予以足够重视。“要打破现状,就要敢于另辟蹊径。”胡海思忖。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与张家港市鹿苑卫生院院长姜湘范聊天,了解到这个基层卫生院竟已开展了当时颇为先进的冲击波碎石技术,便顺口问对方能否引入腹腔镜。“行啊!”姜院长爽快回答,并答应促请有关方面予以支持,提供所需设备。就这样,1993年12月,33岁的上海二医大博士胡海毅然从瑞金医院辞职来到小镇卫生院创业,创建张家港市胆石病治疗中心,一时间成为当地媒体关注的话题。二十年后,胡海回忆起这段往事,言语中带有些许迟来的担忧:“当时年轻气盛,觉得自己有技术,闯荡江湖应该没问题。老师、同学都为我捏了把汗,因为一旦出事故,不仅救不了人,我的职业生涯也会毁了。”

  “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凭借着扎实的学术功底和丰富的临床经验,加上胡海对医学事业特有的执著,当初人们的担忧并没有变成事实,相反,他带领施行的腹腔镜微创手术在张家港创下了名堂,原本默默无闻的镇卫生院一举变成了江苏省内知名的特色专科医院,各地的病人慕名而来,全院六七名外科医生一个月所承接的手术量居然达到了一百多台,成为当时业内奇迹。而胡海也乐此不疲,一方面尽心尽力为患者服务,另一方面负责培养张家港自己的微创手术骨干。三年后,当胡海离开张家港市胆石病治疗中心时,他已经为中心带教出了6位都能独当一面的高徒,江苏全省的微创手术水准在该中心的带动下得到了飞速提升。他本人也获得了江苏省、苏州市、张家港市三级授予的多项荣誉称号。之后的几年中他又先后赴全国各地的三十几家医院推广腹腔镜微创技术,培养出一百多位业务骨干。2004年开始,又在上海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和温州医学院附属二院同时推广并深化微创外科技术。

  创新之路

  胡海喜欢新鲜事物,在同事和学生眼中,他善于思考,对新知识、新技术有着天然的痴迷。他平时摆弄的智能产品中,不仅有台式电脑,还有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学生们说,这位年长的老师比年轻人还要“潮”很多。这份对新事物的追求用在事业上,自然成就了他对腹腔镜微创技术的认知、接受、创新和发展。

  2010年时,胡海为一位年逾95岁的老人成功实施了腹腔镜胆囊切除术,这位老太太因此成为国内接受该手术的年龄最大患者——于胡海而言,这也算是创下了一项最高龄手术者新纪录。说起来,老太太有胆囊结石及胆囊炎病史30多年,以往采取药物保守治疗,后来实在捱不住腹痛反复发作,只得寻求手术治疗。鉴于她年事已高,且同时合并有高血压病、冠心病、支气管扩张等疾病,手术风险大,当地医院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得来到上海东方医院微创外科求医。应对此类病症,通常是采取充气式腹腔镜胆囊切除术,然而胡海担心充入的二氧化碳气体会导致体内酸碱失衡,引发高碳酸血症,故此,经过医生们反复讨论及会诊,决定为老人实施对心肺功能要求更低的悬吊免气腹腹腔镜胆囊切除手术。尽管前期准备相当复杂,但手术仅用20分钟就圆满结束。这则成功案例经媒体报道得到广为传播,为胡海及东方医院微创外科做了一则分外生动的广告,也让人们知道了悬吊式免气腹腹腔镜胆囊切除技术。其实,该技术并不算新,早在1994年胡海就率先应用于国内临床实践中,目前业已发展得十分成熟。

  除了该技术外,作为国内首批微创外科专家之一,胡海身上还背负着多项值得骄傲的“第一”——第一个提出隐瘢痕腹腔镜手术,第一个使用迷你腹腔镜胆囊切除术,第一个发明免气腹单孔腹腔镜保胆取石术……正是这众多的“第一”,令他本就有些传奇色彩的行医经历平添了几分惹人注目之处,也正是他这种孜孜以求的创新精神,使得腹腔镜微创技术得到了发展。他还从改进着手,逐渐发展为独立设计新式手术器材,让手术动作更为精简可靠,病人所受的痛苦大为减轻。而且,与腹腔镜技术刚进入中国时器材全由国外公司提供不同的是,他的新发明都交由国内厂商生产,不仅降低了手术成本,还推动了国内相关产业大踏步前进。

  身为东方医院微创外科的领头人,胡海在团队管理上也一直秉持着创新的思维,采取着创新的步骤。这些年来,他一方面注重引进外来人才,一方面注重提高团队的整体业务能力,形成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做法。比如,从2005年他组织首届东方国际微创外科论坛起,至今已举办近十次国内外学术交流活动,大大拓宽了院内同仁的视野,也推广了先进的手术理念。又比如,自己在出任新成立的胆石病科主任的职务中,构建起临床、科研、教学一体化的新架构,在实践中凸显出科室专业化发展的优势,让东方医院的微创手术在激烈的竞争中站稳脚跟,同时令专科建设成为东方医院不断发展的亮点。分科后科室里尽管只有9位大夫,但个个是精兵强将,平均每天的微创手术量为20多台,每台耗时不过十几分钟。而如此大的手术盘却只占用了15张普通病床,可谓是管理和技术相结合的奇迹。

  以人为本之路

  医者父母心。在胡海眼中,全心全意为患者服务,正是对这句话的最好诠释。他坦承自己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这种完美,并不只是在技术精益求精,而是要让患者在求医的过程中最大限度地解除病痛。他认为,以人为本是行医者治病救人最根本的指导思想,而酷爱哲学的他,更是在工作实践中将许多朴素的哲学理念同这一指导思想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当年赴基层卫生院创业时,胡海其实已经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作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他清楚要在传统外科强大的医院推广微创手术技术会面对强大的阻力,也清楚微创手术的技术优势以及广大患者对这一技术的迫切需求,更清楚新技术的推广使用必然会存在风险。要开创新局面,必须在理念上有所突破,避实就虚,去基础卫生条件相对薄弱的地区寻求更多为患者服务的机会。实践证明,他的这一选择没有错。通过推广微创手术技术,为中小医院确立了同大医院竞争的技术优势,让更多的普通百姓能够享受到先进的医疗技术服务。这种业界的“扶弱”,不正与国家大力发展公共卫生事业的目标十分贴合吗?

  胡海是腹腔镜手术技术的权威,却不是这项技术的保守垄断者。他敢于挑战高难度的手术操作,更看重让手术技术为广大同行们易于学习上手,造福更多患者。他乐意带教院内外的“徒弟”,也乐意不断探索更为简便实用的“平民化”手术技术。如今,他做的腹腔镜微创手术,不仅手术过程痛苦少,而且随着介入创口越来越小(直径只有2毫米),其疤痕在预后也越来越“隐形”,这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患者对手术的担忧和恐惧。

  从事胆石病临床治疗与研究多年,胡海对于胆石病的认识也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这个变化的核心,依然是患者。在攻读博士学位时,他是一位虔诚的“保胆”者,其“碎石-溶石”联合非手术治疗胆囊结石研究填补了国内空白。但术后的回访却显示,这一方法无法避免结石再生,要让患者免受结石病之苦,最好的办法似乎只能是手术切除胆囊,而腹腔镜微创技术能让这个过程的痛苦达到最小化。之后,他变成了一名坚定的“切胆”者。切胆多了,他开始重新审视当年的结论:“碎石-溶石”后的结石复发可不可能是结石碎片残留造成的?如果取石后用药物加以干涉或改变原来容易引起结石产生的不良习惯,是否能让复发现象改观?各种胆结石的复发概率是否不一样?那些不复发或很久才复发的胆结石,其原因是什么?胆结石成因研究究竟还有意义吗?胆石患者真的只能接受终身无胆的现实?带着这许多疑问,胡海的研究思路再次发生了转变,因为他想帮患者保住依然有用的胆囊,他要去除的只是“罪魁”胆石,而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的微创手术技术,为他开展相关研究创造了极其有利的条件。如今的他是理性的“保胆”者。他带领科研团队大胆而又小心地施行了多例“保胆取石”手术,进一步开展了胆石成因的病理探索,不断总结出充分体现“人性化”与“个性化”的胆石病治疗方法。善于通过自我否定加强对事物规律与本质的全面认知,最终得益的是广大病员。

  从医至今,胡海发表了多篇学术著作和论文,获得过众多专业技术类的奖项与社会表彰。现在,他担任着卫生部肝胆肠外科研究中心胆囊病研究中心上海胆囊疾病研究所所长、卫生部医管司内镜临床诊疗质量评价专家委员会督查委员会和普外科内镜专业委员会两个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世界内镜医师协会中国协会专业委员会(普通外科内镜与微创)副主席、《中国内镜杂志》副主编等社会职务。这些都是对他专业能力和成绩的肯定。然而对于行医者来说,最好的评价方就是患者。主刀完成了近50000例手术,胡海声名在外。“好大夫”等专业网站上,他在专业领域中所获得的关注度是最高的,得到患者的好评也稳居首位。来他这里求诊的,不但有偏远地区的患者,更有海外的患者,用他的话来说,东方医院微创手术的名声早已冲破了几道“岛链”。对于互联网上的众多求助者,胡海每天都会关注他们的诉求,认真回答每一个人的提问。完成手术治疗的患者在网上用虚拟的鲜花和礼物对他表示感谢,热情祝福的留言,既是对他高超技术的赞誉,也是对他良好医德的高度评价。